哆啦aki梦

#杉悠# 烟火浮游

【好兆头/CA】保持距离

*克劳利x亚茨拉斐尔

*8000+预警

*ooc属于我,美好属于他们

*特别感谢叶子,谢谢你

 

1.

“你好像一次都没有吃过Ritz的可丽饼,为什么不来一块呢?”

亚茨拉斐尔把最后一块可丽饼放进嘴里,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噢,美味极了。”

克劳利从鼻腔里发出嗤的一声,用行动表达自己不买账,然后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天使嘴角的奶油上离开。

亚茨拉斐尔拿起餐巾擦去了那一点,他感到有点遗憾。

“所以说——”

克劳利不自在地想说点什么:“面粉,奶油,果酱……只是这些东西,你吃了几百年。”

“这些东西?”亚茨拉斐尔瞪圆了眼睛,努力表现出自己非常生气,甚至提高了音调,“你都没有吃过,怎么会知道它们有多美妙!”

“好好好。”克劳利举手投降,“我只是想说,你格外钟意这个——我们甚至并不需要摄入食物。”

“哦,关于这个……”天使垂下眼,羽扇似的睫毛投下忽明忽暗的阴影,仿佛是在解答上帝不可言喻的旨意一般犹豫不决,“可丽饼的确很美味,而且,而且……”

天使还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说辞,而恶魔也在很有耐心地等待着,尽管克劳利和有耐心三个字半点沾不上边,但毕竟对象是亚茨拉斐尔,他十分乐意等待。

这是一个闲适而美妙的下午,阳光明媚,温度怡人,就如同他们以往的每天一样,但这个世界并不总是平静无波。

变故总是发生得让人猝不及防,至少在人类眼里是如此,但在克劳利眼里它与爬过一只蜗牛没什么两样。

那是一颗子弹,倒映在恶魔的墨镜上不断向前,他甚至能预估到这颗子弹的终点位置,是亚茨拉斐尔。

这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因为在天使的眼里这颗子弹同样的缓慢,只要他行使一个小小的奇迹——

亚茨拉斐尔睁大了眼睛,在座位上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惊呆了。

“亚茨拉斐尔!”克劳利大吼他的名字,伸手让那颗近在咫尺的子弹消失,然后摘下墨镜用那双金色的蛇瞳狠盯着天使。

又过了几秒钟(对克劳利来说像几个世纪一样漫长),天使才缓过神来,眼睛眨了又眨,惊魂未定地叫出恶魔的名字:“克劳利……”

“你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克劳利把昂贵的墨镜捏得粉碎,看起来似乎比受到袭击的那位还要激动。

“我不知道……”天使喃喃自语着,看着自己的手露出迷茫的神色。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怎么会……”克劳利想要狠狠摇醒这个迷糊的家伙,但天使看起来不安极了,他只好住嘴。

“听着亚茨拉斐尔,”恶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可怖,“你仔细想想,想想自己都做了什么,也许有什么事会让你……让你失去力量。”

“不,不!”亚茨拉斐尔瞪着他尖叫到,“没有什么能让天使失去力量。就像人类心脏会跳动,肺会呼吸,这是天使诞生就习得的东西!除非,除非……”

克劳利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尽管恶魔向来不应该有好的预感)。

“除非是‘祂’……”天使翕动嘴唇,艰难地,不可置信地讲出这句话,“如果主认为我不再有资格担任天使,就会收走一切……”

“哈哈,资格,这是什么新世纪笑话吗?”克劳利努力让自己摆出笑容,“难道还有谁比你更有资格做一个天使?金发,蓝眼睛,泛滥的同情心,到处行使无聊的奇迹,去广场喂鸽子,开着一家旧书店,和恶魔吃可丽饼……”

“没错,没错!”亚茨拉斐尔得了圣意似的站起来,“是恶魔,问题在于恶魔。”

“我是天使,而你是恶魔,天使不应该和恶魔走的太近。没错……一定是这样。”

亚茨拉斐尔飞快地自言自语着,甚至为了说服自己而用力点了点头。

克劳利还没能说出一个完整的音节,就看到天使快步向外面走去,太过于焦急,甚至来不及穿上外套。

那白色的身影在他的视野内停了下来,这让恶魔稍微松了一口气。

“别再来找我了克劳利,”亚茨拉斐尔站在门外喊到,“保—持—距—离,直到我的力量恢复为止!”

……这他妈算什么事儿?

克劳利为天使突如其来的荒唐行为怒火中烧,但却不能马上追上去理论,因为他还得为这场事故负责——消除附近所有人关于子弹的记忆,并且抓到罪魁祸首。

没错,必须要让那个拿枪袭击的混蛋付出代价。


2.

亚茨拉斐尔承认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失去力量这件事让他的大脑乱成一团,以至于忘记为克劳利救他的事情道谢,还有道别。

天使的良善让他无法原谅刚才无礼的自己,即使现在他已不再是一个天使。

哦,不再是一个天使!

亚茨拉斐尔的双手紧紧绞在一起,在自己的书店里反复转了几个来回,这期间他甚至慌乱得碰倒了一摞书,他下意识挥挥手想让书恢复如初,不出所料地失败了。

这更让天使焦虑不安,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些,想想现在能做些什么。

这种时候应该去找朋友,没错,朋友会为你排忧解难。

亚茨拉斐尔兴冲冲地抓起电话,想要在记忆中寻找一个朋友的号码。

让我想想,朋友,没错,朋友们……

克劳利,克劳利,克劳利。

亚茨拉斐尔悲哀地发现,自己所知道的神魔的号码,只有克劳利一个。因为其他天使都不屑于用这些人类发明的玩意。

“哦!这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天使搜肠刮肚也仅想出这一句话泄愤,只好对着空旷的大厅喊出来以表达暴躁。

该怎么办?

主能否原谅他的罪过?

“我听到你的声音了亚茨拉斐尔!”不那么客气的砸门声传来,“快开门,我们需要好好分析一下这件事。”

“克劳利!”亚茨拉斐尔惊喜地叫了一声,一阵委屈涌上鼻尖,让他几乎要落下眼泪,“我,我什么都做不了,刚才有摞书被我碰倒,我甚至不能把它们放回去,我想给谁打电话,可是只有你的号码,这真的太奇怪了,我……”

“我知道,我知道,冷静点天使,”克劳利的声音放缓下来,亚茨拉斐尔能模糊看到他摘下了墨镜,“听着,这件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我们认识了六千年,六千年!那位如果认为你没有资格,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收回一切?开门吧,我们可以好好商量一下。”

天使吸了吸鼻子,走到门边抓住了黄铜的把手想要摁下去,却在那一瞬间打了个激灵。

“不,不对,克劳利,我不能开门,也许就是因为我和你走得太近了才会……”

“我们之前不是吗?”

“这不一样克劳利,”亚茨拉斐尔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感受到了点冷静,“我们最近走得太近了,以前都是一年去一次Ritz,现在是一个月。”

“不是,上帝什么时候开始讲数学的?”

“不管怎样,我们暂时还是不要见面为好,也许等我恢复力量,我们还是可以一起去Ritz,嗯,坐得远一些。”

“这听起来像政府最近提出的病毒防范措施,哈,原来我更像一个病毒。”

天使费尽力气才把手从门上拿下来,他盯着门外的影子,一字一句地说∶“总之,谢谢你刚才救下我,我总是受到你慷慨的帮助。还有就是,再见克劳利,不,恶魔。”

克劳利在一句恶魔面前败下阵来,他沉默一阵,在门上放下了什么东西。

“亚茨拉斐尔,你要记住,永远不要用慷慨形容一个恶魔……我会找到那个袭击你的混蛋,也会搞明白你为什么突然失去力量,等我做完这一切,就给我收回这句话,明白吗?”

恶魔的声音听上去低沉了许多。

“还有,你的外套就在这,我拿来了,毕竟保存了一百八十年,一定很有……呃,意义。”

亚茨拉斐尔看到恶魔在玻璃后又戴上了墨镜。

“小心病毒,天使。”

他的影子消失了。

亚茨拉斐尔突然觉得,自己做了比靠近恶魔更加不可原谅的事。
 

3.

克劳利的手机并不像亚茨拉斐尔一样只存了一个号码,事实上,他有很多现代化的朋友。

但是知道天使恶魔的少之又少。

尽管他和亚茨拉斐尔已经算得上同族中的异类,乐于了解和享受现代社会,但这并不代表克劳利明白枪支一类的东西,所以他需要一个人类来为他解释一切。

他慎而慎之地在号码本里挑选,如果不是可信任之人,就极有可能为亚茨拉斐尔带来麻烦,特别是他毫无力量的现在。

经过深思熟虑,他终于选出了一串数字。

“抱歉,艾格尼丝的良准预言已经被我烧掉了。”女巫在电话线另一头飞快地说着,“请恕我没有办法帮你,克劳利。牛顿在叫我出门了,那么再……哦天呐!”

安娜瑟玛看着眼前手机还拿在耳边的恶魔,绝望地捂住了眼睛。

“由于时间紧急,我就不请自来了,”克劳利指了指电话线,“动用了一些特殊手段。”

安娜瑟玛反复提醒自己与克劳利之间的实力差距,好不容易才抑制了自己想要掐死恶魔的冲动。

她咬牙切齿地说∶“真是个惊喜不是吗,让我不必再和牛顿出门去游乐场忍受太阳暴晒了。”

克劳利耸了耸肩表示抱歉,看上去毫无诚意。

“好的好的,”年轻女巫叹了口气,示意自己的男友回来一起坐在桌前,“到底是什么事能让一个恶魔不惜穿过电磁波也要来找人类帮忙?”


“就是这样。”克劳利停止讲述,喝了一口水。

“……别阻止我,牛顿,”安娜瑟玛拿起手边最厚的古书,“我们牺牲了在这晴朗天气约会的时间,就是来听天使和恶魔可能要短暂分开的无聊友情故事。我现在就要打爆他的头!”

克劳利暴躁地摘下墨镜低吼∶“无聊?我们认识了整整六千年!情况从来没有这么危险过,天使要和我保持距离,甚至失去了他的力量!”

牛顿连忙把她手里的书夺下来,战战兢兢地维持这小屋里的和平。

“安娜,我想克劳利先生的重点不在于故事,而是,那颗子弹。”

“对,没错,子弹。”克劳利揉了揉眉心,“我差点忘了要来干什么,你们人类比我更明白这些东西,告诉我这颗子弹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安娜瑟玛没好气地回到,“难道你还指望我像FBI一样去检查弹道吗?”

“也许你可以,呃,拿电脑在上面敲打几下,然后就能,你懂的,进入某个网站,找到某些来源,或者某个人……”

“你是认真的吗?”安娜瑟玛抓乱了自己的头发,“我是个女巫,不是黑客,而且这种违反法律的事……哦,的确是一个恶魔应当教唆的。”

“饶了我吧,恶魔才不会做教唆黑客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至少我懒得去做。”

克劳利嫌恶地皱起眉,甚至想要吐舌发出嘶声,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它只是一个子弹,在我们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的小玩意,怎么会……”

女巫突然抬起头打断了恶魔的抱怨∶“等等,你说算不上什么?”

克劳利莫名其妙地回答到∶“当然,这种东西对于一个健全的天使和恶魔来说,不会造成任何危害。”

“你觉得亚茨拉斐尔在人间会有恨他,乃至想要杀他的仇家吗?”

克劳利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慈悲、怜悯、善良……随你们怎么叫,就连路边吸嗨了的瘾君子也能分得他刚买的面包,没有谁比他更像一个天使。”

“那就对了。”

“什么对了?”

“想想子弹,克劳利,那颗子弹,”女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把木桌拍得吱呀作响,“怎么会有人用枪去袭击一个良善过分的书店老板?或者如果知道亚茨拉斐尔是天使,又何必用子弹攻击他?”

克劳利的动作顿住,他金色的瞳孔缩成了一条细线。

“没错,没错,怎么会有人类在大庭广众下用枪去攻击别人,这是伦敦,又不是美利坚……”他喃喃自语到,“那个人知道他是天使,也知道我一定会消除记忆,所以才放心大胆地开枪……”

“而这些都是为了让我们陷入混乱……为了让天使发现自己行使不了奇迹!”

“没错、没错,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恶魔抬起头来,激动之情溢于言表,“你的确是个真正的女巫!也许我可以替天使说一句,愿上帝保佑你。”

安娜瑟玛已经挽上了男友的手臂,顺便瞟了一眼墙上的钟∶“那么看来你已经有人选了。”

“当然,”克劳利重新戴上了墨镜,以阻挡自己过分凶恶的眼神,“贫瘠的想象力和匮乏的智商……还能有谁呢?”

“哦对了,你这有杯子吗?我也许会在路上有点渴。”

安娜瑟玛准备好东西并祝他一切顺利,克劳利迅速地消失在了房间里。

“嘿,现在还来得及,”她拍拍仍然不在状况的牛顿,愉快地说,“走吧我的傻小子。”


4.

亚茨拉斐尔开始烤他的第五块小蛋糕,在此之前,他还读了三本书,打扫了整个书店的灰尘。

即使不能行使奇迹,我还是有很多事可以做。

天使是这样对自己说的。

这样甚至比以前更好,平静,安宁,不用写报告,也没有烦人的恶魔来打扰……亚茨拉斐尔觉得自己过上了理想中的生活,就是小蛋糕多得有点让人烦恼,他一个人并不能解决全部,节俭的天性又让他不能随手扔掉。

噢,一个人。

亚茨拉斐尔开始明白为什么人类一定要组成家庭,就是为了解决这些多出来的食物。

但是克劳利基本不吃东西,怎么能指望他来分担蛋糕?

不,不对,为什么是克劳利,天使和恶魔怎么能组成家庭?天,看来我的脑子也因为失去力量锈住了。我大可以和别人组成家庭,而他或她会与我一起享用小蛋糕,比如说……

比如……

天使终于可以不用为组成家庭的事情苦恼,而小蛋糕也有了它们的去处。

有客人到来了。

是亚当和朋友们。

“你好,亚茨拉斐尔先生,”亚当有礼貌地打招呼,看上去就如同普通小孩一样,也许更聪明些,“我们一直很好奇你的书店,所以就来了——里面会有记载咒语的书吗?”

“也许在某个角落还会有通向异界的衣柜,”亚茨拉斐尔温和地对他们说,“要来块小蛋糕吗?还有茶。”

于是五个人类(亚茨拉斐尔已经把自己归入了人类)坐在一起,就像是所有英国人一样,端着茶杯享受这个平静而安宁的午后。阳光和煦地透过窗户照进略显昏暗的书店里,这让天使想起了克劳利的眼睛。

也许大部分人都会觉得这双蛇瞳过于凶神恶煞,这也是克劳利总是带墨镜的原因,但至少亚茨拉斐尔觉得它们非常美丽,像阳光镀过的宝石,甚至有时会透出称得上温和的光芒。

这时亚茨拉斐尔必须承认,他对恶魔心怀愧疚。

即使用再多事情占据脑海,克劳利也仍然顽固地,不可动摇地占有一席之地,他的影子总是在不合时宜的时候跑出来,提醒亚茨拉斐尔自己做了什么糟糕的事情。

他只因为一个不确定的猜测,一个不可言喻的旨意,就这样赶走了自己的朋友,并且无礼地拒绝他的帮助,要求他不要再来。

他越发觉得自己不配做一个天使。

“先生,你看上去闷闷不乐。”杰里米啃了一小口蛋糕,迷惑而担忧地看着天使,他向来擅长察言观色。

“噢,不,我很好,”亚茨拉斐尔展现出他往常的微笑,“我看起来不太高兴吗?”

“恕我直言,先生,你看上去像我爸妈吵架之后一样沮丧。”佩珀毫不客气地说。

“先生,如果你有什么烦恼,为什么不和我们讲讲呢。虽然我们是小孩子,但,我们至少是拯救了世界的小孩子。”

亚当说话的时候,其他小孩相继点了点头。

“噢,你们真是善良极了,愿上帝保佑你们,”亚茨拉斐尔内心充满了慈爱和感动,他决定试着讲出来,“其实不是我,是,呃、我的一个朋友,没错。”

“朋友?”

“我的朋友,他不得不和他的朋友分开,因为一些……不可言喻的理由。”

亚茨拉斐尔觉得自己讲得烂透了。

“我的意思是,就像你的父母不允许你和某个朋友玩,否则就要扣掉全部零花钱,而你又十分喜爱这个朋友……不,也不是喜爱……”

“如果是我,”亚当喝下最后一口茶,“我不会听父母的话,零花钱也许还会有,但我的朋友们,并不会因为我是撒旦之子而不和我一起玩,这样的朋友,也许以后不会再有了。”

亚茨拉斐尔突然意识到,即使他不再是天使,克劳利也大概仍然愿意陪他一起吃可丽饼。

那么少一两个奇迹,又有什么所谓呢?

四个孩子走的时候与亚茨拉斐尔告别,亚当冲他挥手,说∶“先生,感谢你的蛋糕和茶,记得要和你的朋友好好相处。”

“什么?不,不是我!”亚茨拉斐尔条件反射似的立马否定,孩子们却已经走远了。

“不,的确是我。”

天使在夕阳下低声说着,走进书店里拿起电话去拨那个他唯一记录的号码。

“全知全能的主,若我引您不悦,还请宽恕我。”


5.

亚茨拉斐尔的电话注定无法打通了,因为克劳利来到了他久违的老巢。

你并不能指望一群腐朽得比加百利的号角还厉害的家伙们为地狱修建基站,所以直到现在,地狱的通讯仍然靠一只任劳任怨的三头犬。

并且克劳利也不想称地狱为老巢,他宁可选择自己的宾利,或是那个拥有全市最苍翠盆栽的公寓,或是天使开的旧书店。

为什么不把地狱布置成旧书店呢?古老,安静,无趣,散发着霉味,和现在的地狱也没什么两样,至少他愿意多来两次。

并不能怪他想象力过于丰富,而是现在实在太无聊了。

他在等待地狱冗长而无趣的工作汇报,当然是躲在暗处。

引诱议员贪污受贿,无聊。
引诱高中生去偷东西,无聊。
引诱丈夫背叛自己的妻子,无聊。

无聊、无聊、无聊,全是些无聊透顶的老掉牙故事,为什么地狱总是没有半点新鲜事?克劳利盯着别西卜溃烂的皮肤和萦绕不停的苍蝇,想着为什么他不涂些药膏,至少能让他看上去努力过。

终于,克劳利一定要强调一遍,终于,会议结束了,他跟随哈斯塔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那件事怎么样了?”哈斯塔问。

“非常顺利,大人,”回答他的是一只河豚似的低位恶魔,“那个天使完全相信自己已经不能行使奇迹,并且不再与克劳利见面。”

没错,就是哈斯塔,克劳利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样死板,无聊,漏洞百出的计划(他绝不承认自己中了计),只会是他想出来的。

整件事简单极了,只要在天使行使奇迹的时候,恶魔也同样使用力量,就会抵消一切,而一颗子弹,则恰好使安逸了太久的天使和恶魔陷入恐慌以致暂停思考,不得不说,哈斯塔已经调动了自己全部的半个大脑去制定计划,克劳利认为,如果他当年没被削掉半个头可能会更好些。

“干的不错,”哈斯塔露出了笑容,“重点就是把他们分开,分开才能解决他们,我明天就向别西卜大人汇报……”

“得了吧哈斯塔,”克劳利觉得是时候出场了,于是他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你难道真的认为自己的大脑已经能和一只健全的豚鼠媲美了吗?”

“克劳利!!”哈斯塔在看到他的瞬间冲他嘶吼,甚至扬起了地狱之火,“你怎么敢出现在我面前?你这个地狱的叛徒!”

“我倒应该问你。”

克劳利扔掉墨镜,缓慢而轻柔地对着宿敌说话,随后抬头的一刻,向来懒洋洋的恶魔青筋虬结,目眦欲裂,金色蛇瞳仿佛被血液浸透了。火焰在他周身爆起,直扑向哈斯塔——伊甸之蛇暴怒的嘶吼炸开了整个地狱。

“你——怎——么——敢——!!敢把那些卑劣至极恶心透顶的伎俩用在他身上!!!哈???”

那些火焰并不能对哈斯塔造成实际伤害,但也足够他领略到克劳利的滔天怒火。

他开始退缩了。

“听着克劳利,恶魔和天使势不两立,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

“从他走出地狱之火的灼烧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再是天使了,而我也不再是恶魔。”克劳利身边的火焰并没有熄灭,“说到这个,哈斯塔,我为你带了件礼物。”

他拿出装满水的杯子,缓缓拧开瓶盖,“还记得利古尔,对吧?”

克劳利顺手抓起旁边的低位恶魔,毫不客气地浇上去,可怜的家伙尖叫着消失在了空气里。

哈斯塔退后了一步。

“看到了吗哈斯塔,这只是一份小小的礼物,我不再害怕圣水,但你不一样,下一次,它也许就会浇在你头上。”克劳利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给哈斯塔留下了最后一个威胁的眼神。

“克劳利!我以后可以不再找那个天使的麻烦,”哈斯塔在他身后大喊,“但是你记着,地狱绝不会放过你,你一定会受到最痛不欲生的惩罚!”

“噢随便吧,”克劳利在远处摊摊手,“工作汇报就足够让我痛不欲生了。”

他把刚才消失低位恶魔重新拎回手里——也不能只许哈斯塔耍些小伎俩——扔进岩浆以确保哈斯塔之后再也不会见到。

是时候回到真正的老巢了。
 
 
6.

亚茨拉斐尔认为克劳利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他往常至少还愿意接他的电话,而现在,他已经拨了二十四遍。

天使坐在沙发上,垂头丧气地想,看看我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失去了奇迹,也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如果准备些他喜欢的酒,他还会回来吗?

“嘿,亚茨拉斐尔,开开门!我搞定一切了!”

依旧是不那么客气的砸门声,而这次亚茨拉斐尔甚至想用它做闹钟的铃声。

他飞快地跑过去开了门∶“克劳利!噢,我,我真的非常抱歉……”

“不,天使,听我说……”

但显然亚茨拉斐尔一门心思都在让恶魔原谅自己上,自顾自说了下去∶“哦,克劳利,对不起,我不应该说那样的话。你走了之后,我读了书,打扫书店,还做了五个小蛋糕——但是都被吃掉了——因为亚当他们来做客……我总是想起你,想起你和我去Ritz吃可丽饼,去教堂救我,和我在广场上喂鸽子,我记得每件事!”

天使说着,渐渐染上哭腔。

“我怎么能说出那样的话来伤害你?即使主不悦,我不再是个天使,你也……你也愿意和我一起去Ritz,去巴黎,去各种地方……对不对?我可以失去奇迹,但不能失去你这个朋友……”

“当然,当然,亚茨拉斐尔,”克劳利磕磕巴巴地想要安慰他,“但是上帝并没有不悦,听到了吗,你还是一个天使。”

“什么?可是我没办法行使奇迹……”亚茨拉斐尔茫然的抬起头看他,蓝宝石一般的眼睛湿润而柔软,恶魔的心也在那一刻变得湿漉漉了。

“为什么不试试呢,试试看,亚茨拉斐尔。”克劳利轻慢而温柔地抓起天使的手,“只是试试看。”

亚茨拉斐尔低下头去,看到掌心缓慢地,缓慢地冒出一团光亮来,并且变成了一条金色的小蛇。

“是真的!克劳利,是真的!”天使捧着掌心看了又看,兴高采烈地对克劳利展示他的小蛇,“主没有怪罪我,我还是一个天使,我还能行使奇迹!”

兴奋过去之后,亚茨拉斐尔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他攥紧了手藏回衣袖里,腼腆而不自然地冲克劳利微笑。

“这可真是太好了,克劳利……”天使眼神闪烁着对他说,“你说你搞定了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克劳利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亚茨拉斐尔的手上扯下来,对他说明了经过,当然隐去了部分伪装圣水的过程,只是保证哈斯塔今后都不会再来找他的麻烦。

“哦,他可真是……真是个坏恶魔!”亚茨拉斐尔动了动嘴唇,还是没能说出那个词,“不过幸好一切都还算不错。”

“如果恶魔都不再邪恶,那这个世界大概也到了毁灭的时候,”克劳利夸张地挤眉弄眼,继续说,“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上帝所为——如你所说,上帝的旨意不可言喻——那么你又怎么能明白祂因为我们深交而不悦呢?”

“噢,你说的对,”天使眨了眨眼,“上帝的意志不可揣测,不可言喻,不是我等能够明白的。但我仍有疑问,一个低位恶魔怎么有能力抵消掉上位天使的奇迹?”

“也许是哈斯塔给了它力量,或是别的什么,”克劳利摊了摊手,“也许正是那位……”

天使把手指轻轻放在了嘴唇上。

上帝从不直接干预任何事,但祂不可言喻的意志,也许正是这个世界最迷人的地方。



又是一个天气怡人的日子,Ritz迎来了两位常客,他们来的时候,大厅中央的两人位总会奇迹般地空出来。

亚茨拉斐尔满意地吃下最后一块可丽饼,克劳利终于有机会问出那个尘封已久的问题。

“说真的亚茨拉斐尔,你为什么如此钟意可丽饼?”

“关于这个……”天使瞧他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睫毛羽扇般搭在眼下,血色渐渐染红了他洁白的耳尖,“可丽饼的确很美味,而且……”

“1793年的时候,你欠我一顿大餐……后来我们在Ritz吃了可丽饼,真是美妙极了……所以我认为,和你坐在一起的时候,Ritz的可丽饼就会成为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值得一个天使回味数百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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